切断了联系。
他只能往外走,原本应该人来人往全是医生护士的走廊现在空无一人。
只有脚步的回音陪伴着他。
他走到了手术间前面,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哭叫声后停下细细分辨。
被针穿线的声音,手术刀割开皮肤的声音而传入耳膜。
推开门却什么也没有,只有一张空着的、肮脏的手术床。
仿佛刚刚的声音只是幻觉。
可路丛星扭头,就看到了一面镜子。
清晰干净到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镜子。
声音其实是从镜子里发出的。
准确来说是镜外的世界。
路丛星盯着镜子,他看不到那边的世界,那边的世界也无法感知到他。
也许某点某刻两个世界会发生短暂的接驳,但也不可能是现在。
他从手术室里退出去关上门,继续往前走,终于在一面墙前停下,上面贴着的是这个医院医生的介绍以及一些预防疾病的小贴士。
和现实唯一不一样的是,这些字全都是反着的!
又或者说是这个里世界,是反着的。
路丛星盯着上面的反着的字有些烦躁,他猛的转身精准预判飞快的一个回肘。
这一击能叫人把内脏都捣出来,身后凭空出现的人却轻松的接住了。
原本紧绷起来的身体在听到身后发出的声音后瞬间变软,幽火也在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收敛了灼热变得无害。
“这次没弄丢。”
男人喟叹着,从他身后轻轻的拥抱上来。
路丛星有一瞬间发懵,他傻傻呆呆的抬起头:“你来了?”
贺洲言加重了语气:“我来了。”
他轻轻在幼崽眼角落下一吻,带着安抚的意味。
像是摔倒了被安慰的小孩,路丛星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道的委屈:“我好像知道是谁创造的境了。”
贺洲言轻轻摸头:“嗯,乖。”他神色的戾气在面对幼崽时全收了起来。
像是笨手笨脚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的大狗狗,只能一下一下顺着毛。
但路丛星从来不是一个需要被花心思舔舐伤口的小孩,所以委屈的时间很短,再次抬头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冷静。
他问:“那巫毒娃娃是不是来自南深渊?”
尽管从来没有怀疑过男人,他却在这一刻心脏都加快了两秒。
心跳声鼓噪着耳膜。
贺洲言低头,眼眸深沉:“是。”
只是一个字,路丛星眼神却突然变了,他垂眸: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“幼崽不需要知道这些事。”贺洲言顿了顿,“这是妖监局那群老家伙要操心的。”
“南深渊的魔物不停出世,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对吗?”路丛星却没动摇。
蓝色幽火感受到了来自主人心绪的变化,盘桓而上在他的右侧脸留下妖冶的痕迹,仿佛天生就存在于他脸上,不停变化着似龙又似凤又似天地万物,让他变得像是西方才有的魅魔。
路丛星轻轻抬手搭在了贺洲言的肩上,露出完好的左脸:“你那天说找到了我父亲的线索,他还活着吗?”
声音颤唞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,他神色复杂:“或者说,那个人真的是我的父亲吗?”
记忆中的面庞已经彻底模糊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连父亲的模样都想不起来,仿佛被篡改了记忆,任凭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来一点细节。
他第一次对自己十六岁以前的人生都产生质疑。
望着眼前露出戒备表情的少年,贺洲言像是看到了他最初的模样。
一脸冷漠的站在南深渊的怪水前,面对庙底恐怖的饿死鬼没有丝毫的退缩和胆怯,也是他最初心动的原因。
他有更好更不会出错的回答,也能像妖监局那样以模棱两可的回答来安稳少年的情绪。
但当看着路丛星平静坚定的眼神时,贺洲言最后也是摇了摇头在他耳边轻叹:“别否定你自己。”
别否定你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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